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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同伴

第八章 同伴

即使在勇者所处的充满剑与魔法的世界,拥有「神之言」「全知之书」等称号的「记录」也属于最高等的道具。正如其名般,无论是如何遥远的过去,还是无比神秘的未来,都只会被「记录」一丝不苟的记录,如同剧本、过去式一般绝对正确。

与这作弊般能力相对的,是其毫无规律且极其吝啬的显现时机。无数优秀的法师们夜以继日的在贤者之塔寻找自由使用「记录」的方法,却依然只能碰运气般的在莫名其妙的时间得到莫名其妙的信息。就连塔中最伟大的存在——贤者,也只能做到重复游览已经出现过的信息,却无法寻得期待的真理。

「记录」的存在就像神明的恶作剧般,不经意间透露的言语让人无法辨明到底是无关紧要还是不可忽视。但这或许也是神明的怜悯,完全的记录过去的祸患,恰到好处的警示到来的危险,却又让人无法放松意料之外的麻烦。晦涩的语句以及语焉不详的话语亦提供了解读的空间,再大的危机也有了缓和的余地,所谓的绝境也有了逃脱的可能。

“没有什么比写定的 记录 更可怕了。”

这是勇者评价「记录」时的原话。

平庸王子的婚礼会让世界瞩目,结果却在结婚当日迎来了连同国家被陨石覆灭的惨剧。

一贫如洗的浪客会得到一生无法挥霍的财富,结果却在矿洞中被突然落下的宝石砸死。

商人的女儿会被强盗所追杀,结果却和有名的义贼结为恩爱夫妻。

著名的将军将被下毒且无人能医,结果却被带有缺陷毒酒医好了旧疾。

这些的种种,都是与「记录」相关并被广为人知的故事。

那些尚在人理之中红白喜事即使被预先提及也没什么奇怪。但突如其来的祝福和莫名其妙的诅咒却往往可能有难以预料的展开。

「记录」绝对的正确,但「记录」本身却不带情感,所谓的悲喜好坏,终究是游历者单方面的解读评价,但最终的结果究竟能否引向人类所想象的未来,却又是任何人无法决定的。期待看见未来,害怕知晓不应知道的过去,恐惧被悲惨的预言锁定,却又担忧发展超乎预料,所以人们期待又敬畏着「记录」。

“……从这个角度讲,能被记录告知勇者的诞生,但没有揭晓勇者魔王决战的结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我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勇者谈论有关「记录」的见解,无论是它那神奇的特性还是由它而起的各种逸闻,都是让我大开眼界,直呼过瘾。但可惜的是,就勇者的说明来看,名为「记录」的道具对我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倒不如说没有打扰到我这边就谢天谢地了,这些有关「记录」的话题终究只能作为勇者解答我困惑时用以打发乘车无聊时光的谈资罢了。

而且刚刚莫名其妙的被「记录」影响的经历也算是警醒了我,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处。

“……再就是由「记录」衍生出的两个珠宝了。因为太过久远,甚至连「记录」上也没有相关说明。以至于无法判断到底是一开始就和「记录」一起诞生,还是说由哪位伟大的古代贤者为了使用「记录」而制造。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代替「记录」行使部分职权的存在,它们要比「记录」本身实用太多。”

“就是智慧珠宝和知识珠宝是吧?”

“没错,记载已被揭晓知识的知识珠宝,解析正在接触知识的智慧珠宝,二者连同圣剑一起可以算是我们勇者的标配了。”

“但我记得知识珠宝是在茉莉尔那对吧。”

“是的。”勇者露出回忆的表情。

“当初因为各种原因,我把知识珠宝给了她们用作支援……现在她还在努力,大概也和手中有着那个珠宝不无关系吧。”

勇者的语气有些低落,或许是思念伙伴的缘故。但很快,他又振作了起来,故作神秘的对我说道。

“说起来,贤者曾经说过,如果让知识珠宝代表「记录」的过去,智慧珠宝代表「记录」的现在,那应该还会有一个无名珠宝能够代表「记录」的未来才对。”

对于勇者的话,我皱起了眉头。

“你想说的是,艾欣怜?”

关于勇者所提及的「记录」的未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预言死亡而向自己寻求帮助的少女,还有一段绝对不算坏,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美好的时光……但那也是让我恐惧绝望的开始。

我不太清楚自己对那个少女的感情,真要讲的话,应该是迷茫更多一点吧。

为什么向我寻求帮助?

为什么又不向我求助?

如果可以的话想拯救她,真来的话可能更希望躲开她,但是,多多少少也会好奇为什么没再遇上她。

入侵世界的魔王,以及为了打倒魔王而一同来到异世界的勇者,和预言到自己死亡的少女有何种的联系?受女孩波及而卷入种种事件的我,又在其中能有怎么样的作用?

难道,所谓的预言者,在这里能和「记录」发生联系吗?

但勇者否认了这点。

“我并不是说那个能够预言的少女就是无名珠宝,实际上,无名珠宝的存在可能被贤者自己推翻了。和已经发生的[过去]与正在发生的[现在]不同,[未来]是尚未发生之事。而没有发生,自然也无法说明它的存在。那么,对于[不存在]的[未来],所谓的[无名珠宝]自然也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是同[未来]一般不可被认知。”

“不过,虽然不存在、不可知。但在你们这个没有魔法没有[记录]甚至没有神明的世界中却出现了能预言未来的存在,多少也是会让我好奇的啊。”

勇者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她的存在是异常的。”

但不等我回答勇者就靠回了座椅。

“嘛,说是如此,但实际上我和魔王才算是你们世界最大的异常吧,就算那个小女孩有点问题,估计也和我脱不开关系吧。”

他将脸转向窗口,看着流逝的景色。

“果然,还是要亲眼看看啊。”

这一句,似乎不是在对我说了。

然后不久,车到站了。

—————

籍由全知[记录]所衍生的智慧珠宝附加的[鉴定]能力好用到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除了一眼能将各种人的身体数据乃至生活习惯用一目了然的面板能力显示外,还可以随心所欲的解析一路所见的事物的物质构成,用什么材料由什么工艺制成又有着何种的性质等等一应俱全,也难怪智慧珠宝能够成为勇者的标配,单凭这点就可以让任何人直接成为优秀的鉴赏家或者设计师吧。这让我不由得好奇同时拥有完整的智慧珠宝和知识珠宝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不过因为太碍眼还有内容太多重复,所以在新鲜一会儿后我也就在下车后把[鉴定]关了。

虽然从各种意义上讲我都不是第一次到江山城了,但通过这样乘公交车抵达江山站再去寻找艾江山倒是头一次。而在抵达江山城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是多么的欠考虑,疑似艾江山所在的建筑一眼望去就有好几个,且无不是处于江山城深处并且彼此之间相隔甚远。就算是有着坐车在里面游历的记忆,但在如此大的地盘上就连起点也无从找起——几个巨大的商场犄角相连,其空间之宽广甚至可以容下摩天轮过山车等巨型游乐设施。

我和勇者就那样站在江山城内一座巨型商场的门口,看着里面熙然热闹的人群不知所措。

但好在,我很快找到了思路。既然我们找不到艾江山,那就换个方式,让艾江山主动来找我们。

我把我的思路告诉了勇者,在等待回应的同时也在期待勇者会不会有更方便的方法。既然拥有智慧珠宝,就算勇者有直接见到艾江山的主意我也不会奇怪。

“嗯,让对方主动来找我们吗。那样的话就应该大闹一场吧,好吧,那就先把那个看上去很大的东西弄倒好了!”

“不不不,为什么会变成要做类似恐怖分子的行为??你是勇者吧?勇者对吧!为什么会想到先搞破坏啊!”

“不是要吸引注意吗?当然要动静搞大一点才好了。不过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有人受伤的。”

勇者一脸温和的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难道这家伙意外的是个筋肉派吗?明明有着智慧珠宝了却老想着想着诉诸暴力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是有没有人受伤的问题吧!我们的意图是找人合作,一开始就搞破坏怎么行呢?”

“但对方是有钱人的话应该不会在意这点损失吧?”

啊这,被勇者从意想不到的方面反驳了啊。

“怎么会不在意啊!这是法制社会啊,不是什么都能用钱摆平的啊,这绝对会变成超大的事件的好吗!还没开始谈话就把事情闹大那就本末倒置了吧!”

听着我的话,勇者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

“也对,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世界那一套的想法带进来了,难得身边有了同伴,不由得就想大干一场呢。”

听见勇者的话,我松了口气,可以顺利沟通真的是太好了。毕竟勇者要是硬来的话我可完全没办法阻止。

但是,勇者的话里还有让我在意的一点。

“伙伴……么。”

这家伙和我一样啊……

大概从到这个世界起,他就一直在为了讨伐魔王而不断奔走吧。

然后一个人默默承担,孤军奋战。

直到和我相遇,帮助我,信赖我,还把我当做伙伴。

他是我第一个[同伴],而我也是他第一个

[同伴]。

只是想到这点,心中就感受到一股暖意,身体就涌出力量。

“我们是同伴啊……”

“怎么了吗?”

我这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就算是勇者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对着浮现温柔笑意的勇者,我回以爽朗的笑容。

“这里还是放心交给我吧。”

“我们可是同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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